我不知道自己谱写的这部心中的交响曲是否会有听众。我没有那么大的奢望获得众生的喝彩,如果有一些人对它给予发自内心的掌声,我也就满足了。
----迟子建
人生旅途崎岖修远,起点站是童年,人第一眼看见的世界,几乎是世界的全部,就是生我育我的乡土。故乡的一山一水,一虫一鸟,一草一木,一星一月 ,一寒一暑,一时一俗,一丝一缕,一饮一啜,都融化为童年生活的血肉 ,不可分割。自小离家在外求学、就业、成家已有十二余年,迟子建在《原始风景》中写道,“当我想为那块土地写点什么的时候,我才明白胜任这项事情多么困难”道出了无数游子的乡土情结。
在中俄边界的额尔古纳河右岸,居住着一支数百年前自贝加尔湖畔迁徙而至,与驯鹿相依为命的鄂温克人,他们信奉萨满,过着搬迁、游猎的生活,在享受大自然恩赐的同时也艰辛备尝、人口式微。在严寒、猛兽、瘟疫的侵害下繁衍,在日寇的铁蹄下,乃至种种现代文明的挤压下生存。
我的父辈们是到大兴安岭的迁徙者,在这片不算贫瘠的土地上开垦荒地,“种地应该算世上诸多劳动中最稳妥的一种”,春天播种,秋天收获,也就是稍微辛苦些、单调些而已,他们赌天气、赌雨水、赌各种突如其来的病害,种地就是“靠天吃饭”,埋首于天空和大地之间,专注于作物一丝一毫的成长。我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是什么样的生活,我知道久旱逢甘霖的喜极而泣。我知道在山上的生活就是妈妈为了找信号打电话,走了好远,站在山头上 ,电话那头她一字一顿,竭声大喊,我在电话这头,听到的是与风声抗衡的母爱。爸爸说,晓雪你一路都是幸福的。每一次离家,我不敢回头,我躲闪回避着父母的双眸,我后背好似烧出一个窟窿,我们习惯了不去表达,习惯了不说彼此的不好境况。
“地临北极,严冬则雪高盈丈,马死人僵”,这是古籍中记载的大兴安岭,而如今的大兴安岭,高冷的纬度,再也不能限制他的热情,原始的森林、原始的村落、原始的美食。激发的生命之力,蓬勃的野性之美。金鸡之冠,极北之地,人与自然的冰雪奇缘,冬季长夜 ,夏季白昼,天与地的魔法传奇。高晓松所述的诗与远方,或许就在林海雪原。
“许多往事和生活像鱼骨一样哽在喉咙里,使我分外难受--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把它吐掉好还是吞下好,当我放下笔来,我走在异乡的街头,在黄昏时刻,看着混沌的夕阳下喧闹的市场和如潮的人流,我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。我背离遥远的故土,来到五光十色的大都市,我寻求的究竟是什么?真正的阳光和空气离我的生活越来越远,它们远远地隐居幕后,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我身后的背景,而我则被这背景给推到前台。我站在舞台上。我的面前是庞大的观众,它们等待我表演生存的悲剧或者喜剧 ,可我那一时刻献给观众的唯有无言的沉默和无边的苍凉。”
“君自故乡来,应知故乡事,来日绮窗前,寒梅著花未”,无论是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还是《原始风景》,都表达着对故乡这片土地的深沉爱恋,但我对迟子建更多的是感激,感激她用如此细腻温暖的文字表达着故乡的一切,感激她让更多的人了解生我育我的那片土地,更感激的是给在外游子一个诉说、想念故乡的出口。